【随笔】回乡种麦记

原创辛克时光捡漏 2021-07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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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乡种麦记

文 | 辛克

又到一年中秋时，长达八天的国庆假期似乎就围绕一个中心活动——种麦子！家里的二亩半地安顿不了，想去哪儿也去不成，就像端午节要割麦，麦子收不回粮仓，节日永远就是劳动节！秋种夏收，一年一个轮回，时光就是这么样从身边溜过去的！

父亲前些日子在医院接受治疗，全家人都在为他的身体操心，临出院时候，医生再三叮嘱：老人回家后要注意休息，不能干家务活，更不能干吃力的农活。可我知道父亲的脾气——医生不让干农活，父亲岂能让自己成天闲着？母亲借着要去西安看孙子的由头，一并让父亲随她去了省城——父亲一人在家，所有人都会牵挂，既是去了西安，没有二亩半地的牵挂，没有老家院子房前屋后的操劳，父亲的身体自然会恢复得更快——家人都是这么想的？

父亲去不了几天——我是这么估计的！果不其然，父亲在9月20日便匆匆从西安返回了，谁也劝不住，母亲在电话中无奈而又略带忿忿地说道，“他爱回就回去，谁也管不了，成天在西安嚷嚷着要回凤翔，算计着要耙地，要买化肥，要买种子，还有谁家的娃要结婚，他操的心比国家总理还要多！”“我爸不回来完全可以啊，那二亩半地我就种了，估计我爸不放心，害怕我不知道犁沟界畔，把自家地种不够了！” 我笑笑说，“你不用管，你爸想咋么随他，刚刚从医院回来没有几天，医生再三叮嘱不要劳作，可他能听进去吗？你上你的班，不要为那点地打搅你的工作！”母亲说道。可我比谁都清楚，即使我们兄弟三个全部回来，都站在地头看着播种机工作，父亲必要跟在机子后面，细细实实地查看种过的每一行地，还要不时给站耱的我大声喊叫，要注意播种机的下脚有没有被泥块堵住！全家仅有的这二亩半地是他的地盘，别人家一两个小时就能种完的一料庄稼，父亲可以断断续续地劳作一周——播种机走不到的地头塄坎需要人工撒种，父亲一定要耧深耙平巴掌大的一块地——这要放在生产队时候，绝对不是队长眼里的好社员——母亲是这样评价父亲的！

父亲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正是早晨八点，天气预报有雨，但没下得成！父亲说，别人家的地基本都种完了，他在公路边等了一个多小时，没有看到播种机的影子，问我能不能回来在周边田地去找找，估计下午有雨！其实父亲不打电话我也准备要回去的，这二亩半地就是国庆假的重头戏，休假与否不重要，啥时候能把麦子种了才能安心！

这二亩半地位于高速延伸段路边，此前因为高速路征地，加之雍兴驾校租赁场地，全家五口人只有二亩半地可种。这地最早是栽植苹果树的园子，十年前挖掉果树，只种麦子，至今持续三十多年时间，父亲从中年到老年，我从少年到中年，对于农活庄稼的所有记忆都在这一片地里，最近这十几年，秋作物不曾种过，只有一年一料的麦子。掐着指头算算，一年四季在地里来的时间也就几个小时，可这几个小时往往要我奔走好几天，父亲却要为此操心两三个月！我曾经提起过将这块地交于别人耕种，父亲听了大为不快，“不种地的农民还是农民吗？你们是没有受过年馑的罪，不知道饿肚子的苦，咱一年种一料麦子，粮食就够吃了，我知道你们兄弟几个看不上这二亩多地的收入，可既然咱有地，为啥不自己种，反倒用钱去买商品粮吃？这我就想不通！”父亲这话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，我至此以后再也没有想要把地交与别人耕种的想法，归根究底，我亦是农民，名副其实的农二代，假若连这二亩多地都不想耕种了，我还能是农民的儿子吗？

从小到大，印象中父亲没有站过耱，倒是母亲站耱的机会多，大哥长成半大小子了，站耱的活儿自然交由大哥负责，再后来是二哥，末了接班的便是我这个幺儿子！站耱算得上技术活，不但要保持重心下移，把全身体重都沉在一米多宽的耱上，保证麦种子都能被土掩埋住，还要留心播种机的下脚没有被土块或是杂草堵住，防止出现“空行”！父亲原本想要找一台今年新式的播种机——不用站耱的机子，可等了两天，终是没有等到。看着愈发阴沉的天气，我心里开始着急起来，骑上车子直奔邻村，看看有无合适的播种机。

真正应了一句老话——去得早不如去得巧！同村的一位兄长新买的机子正在播种，去的当儿刚刚结束了一大片地的工作，他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——可要知道秋种时节的农机手都很“抢手”啊！

调整下籽量，发动小四轮，“仪式感”极强的2017年秋播工作开始了！发动机突突地颤动着，拉出一长溜黑烟，我分开两脚，站在起起伏伏的耱上，心情也莫名地欢快起来，是暗自窃喜这等待已久的播种？还是即将完成一件“心头大事”而激动？脚下泛着清新的泥土向后翻腾着，大概一周之后，这片黄土地便会冒出一层新绿，到那个时候，我又开始往后推算日子，等着来年端午的麦收时节了！

父亲拾掇着十来个平方大小的地头——原本是盖有果园房子的地基——基本上只长麦秸而无麦穗——父亲却不愿让这地长草——不种庄稼只长草的闲地村民看见了要在背后骂哩！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，每一料庄稼都是如此用心，若干年之后，我会是这样吗？

　作者简介　

辛克 | ８０后老青年，有信仰，爱跑步，爱生活，爱思考，乐于平淡，崇尚简单，喜欢用寥寥文字与自己对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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